赤璃英自孙女那边再一次确认了陆风的状态后,同琅燧御沟通了一番,达成一致决意。
想着有锁心劫予以钳制,当不惧陆风能闹出什么幺蛾子,看上一番阵图理当也逃不出这处塔楼。
“别想着耍什么幺蛾子!”
赤璃英警告一句后,将一副暗黄的古老卷轴摊开在陆风跟前。
陆风瞧着此般古卷轴的出现,双眼陡然亮了几分。
果然与他得到的那幅古卷轴外观如出一辙,有着同样的花纹和色泽,料想这永夜轮和焚天轮在当初那个时代,保不准出自同一人之手,亦或是源自同一处秘境之中,被二族分抢了过去。
压下心中的惊喜,陆风专注审视起来。
因为有着涉略焚天轮的基础在,他看阅此般古卷轴的速度明明已经非常之快,几个呼吸间便已看了一小半,但表现出的状态,却有意保持一副困惑求索的皱眉为难之姿。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贸然表现出惊人的领会能力,难保不会被赤璃英二人怀疑到焚天轮头上,动起搜魂照罪之类的歪念。
再者,他所想要的可不止于这些。
小半个时辰过后。
陆风暗自已经记下古卷轴上所载的内容,故作困惑的看向赤璃英和琅燧御二人,“不对啊,这里头的部分阵势,似需要一门高深的傀儡控制之术,方能毫发无损的布就,否则怕是有着损伤自身的风险。”
顿了顿,真诚问道:“不知二位可是有着什么隐瞒?保留了什么?”
陆风原本就想着寻机会打探一二有关那千里之外掌控白骨傀儡的手段,眼下借永夜轮之阵说事,虽然有些牵强,但其提及的那部分阵势若是假手于傀儡去布置,确实可以少上很多被阵法反噬的风险,倒也不失一个好的切入借口。
料想古冥族人在布置此般大阵时,定当也免不了借助身外傀儡之力,来挡下此般风险。
由此提问,当也不会太过突兀。
琅燧御和赤璃英脸色同时一凝。
陆风趁势继续说道:“二位,此般手段可关乎着永夜轮大阵的修复问题,一些理论上难以办到的事情,若是能依据此般玄妙的傀儡之术,或有可能实现的机会,修复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见二人迟疑。
陆风继续说道:“在下有求于二位的锁心劫之术,且此刻身处你族禁地深处,外头都是你族的人,二位还担心在下会有什么异心不成?俗语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二位既请了在下过来,便还请敞开心怀相待,如此胆小怕事,可难挑得起一族大任。”
赤璃燕于心不忍,帮衬道:“奶奶~你们反正连永夜轮大阵的阵图都给他看了,还怕这九狱令的功法吗?反正他得去了也没什么用。”
琅燧御二人想到九狱令的特殊性,神色陡然缓和不少。
琅燧御开口道:“不是老身不愿出示你所言的傀儡之术,而是因此法自古以来都仅有我族族长可以修炼,就算破例给你看了去,没有我族大阵基底相辅,也是炼化不出你所瞧见那些特殊傀儡的。”
陆风冷笑,“既无法施展,那天珉戍何以要执着抢夺?”
琅燧御一怔,“你知道的还不少!”
话语明显带着一股森然冷意。
赤璃英附声解释了一句:“天珉戍其实知道的并不多,此前都是他已故的父亲执掌的天珉一脉,他才接手上任没多久。他之所以抢夺,是因知晓九狱令的底细,就算修炼后无法施展九狱尸傀之术,也有着其他灵魂类的手段能带给他统御属下能力的大幅提升。”
“冥神照罪之术?”陆风脑海蓦然闪过冥神牢狱中的种种。
赤璃英瞳孔一缩,“你竟连这都知道?”
琅燧御阴沉着脸,怒道:“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陆风见二老犹似要炸毛一般,当即连忙安抚,“仅是这表面的东西,并未深知,此前意外去过一趟你们族内的冥神牢狱,见识过照罪之术的施展。”
“奶奶~”赤璃燕于旁听着,蓦然有些委屈,“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赤璃英冷声回应。
赤璃燕顿时鼻尖一酸,更觉委屈,“如今他一个外族之人都知晓这些,而我身为族内小公主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啊,你们到底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赤璃英一愣,颇为有些无奈。
“也罢~”琅燧御长长的叹了口气。
“或许,我族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不然如天珉戍这等异心之徒,怕是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提及天珉戍一词,琅燧御的神色明显苍老了几分,俨然对其叛族之事,受了不少的打击。
沉寂半晌后。
琅燧御朝陆风说道:“你可知我族赖以发展的根源为何?”
陆风一愣,下意识答:“莫非就是这九狱令?”
却见琅燧御神色黯然的摇头,“九狱令不过只是钥匙,我族真正的核心,乃是一件亘古奇珍,名为——‘四相罪业牢笼’!”
“此物也是我族一直以来的圣物!”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惊芒,喜色隐露。
内心波涛起伏,但表明却依旧平静。
他本就对于四相罪业牢笼与古冥族之间存着联系一事带有几分怀疑,当下听得琅燧御提及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对于‘圣物’二字有些意外。
不曾想这看似寻常的四相罪业牢笼,竟于古冥族存着如此重要性。
想来此前瞧见的那处祭坛空木盒子,极有可能还真是用以存放四相罪业牢笼的。
然。
就算眼下知晓四相罪业牢笼的来历,他也断然不会轻易拿出,对于存着杀心的琅燧御等人,更是不可能好意归还。
那样他无疑只会死得更快。
琅燧御继续说道:“九狱令和四相罪业牢笼可以说是互为枢纽谁也脱离不开谁的存在,通过九狱令可激发四相罪业牢笼的强大匪夷所思的威能,能剖析人内心的过往罪业。”
“而四相罪业牢笼自身所蕴含的奇异禁制手段,也能让得九狱令照罪剖心等手段的威势提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甚至于可幻化出一方难以洞察违和的世界,专门用以审判某个罪业深重的人,为其量身打造出一座恐怖的牢狱,让其受尽最契合的各式折磨。”
……
陆风暗自听着琅燧御说了足足小半刻钟,不禁深感四相罪业牢笼的奇异和九狱令的强大。
将琅燧御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后。
陆风好奇问道:“既然二者如此紧密无间,何以会遗失?”
琅燧御满是阴郁的冷笑一声,带着浓浓的杀意。
赤璃英见状,回应了一句:“这是我族耻辱,本不该与你这个外族之人提及,但有些事情,你当有知情的权利,毕竟,严格而言,你也算是罪族的后裔。”
陆风一怔:“是圣灵族抢走了你们的四相罪业牢笼?”
对此,陆风心中其实也一直存着疑虑,毕竟他得到此物乃是于圣灵族地界的焚魂圣火塔之中。
若四相罪业牢笼真是古冥族的圣物,那此般情景属实难以说通。
琅燧御气愤啐骂:“若真是抢,倒也算他能耐!”
赤璃英怨怒附和:“圣灵族卑鄙无耻至极,乃是假借联姻之名,将他们的圣女嫁入了我族,假意归顺多年,利用狐媚之术博取我族族长信任不说,还挑拨了我族内部关系,趁着混乱窃走了四相罪业牢笼。”
“是窃!不是抢!”赤璃英咬牙切齿的强调了一句:“圣灵族狼子野心,意图想借我族圣物的特殊效果,助他统治所有修行势力,将所有族群全都统管于他圣灵族麾下,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琅燧御庆幸补充了一句:“索性当时我族潜伏在圣灵族的内应及时洞察,拼死拦截住了他们的圣女,以同归于尽的方式保住了九狱令的外泄。”
“可惜,四相罪业牢笼就此一去不复返,此后还被他们恬不知耻的归结做了自己的圣物,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得到九狱令这特殊的钥匙,所能发挥的四相罪业牢笼威势有限。”
赤璃燕惊愣在旁,听后不住怒斥:“所以就是因为圣灵族那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做派?我们两族此后才会爆发大战,被逼得落魄到今日这般田地吗?”
琅燧御黯然点头,“圣物遗失,族内开始逐渐内乱,是那场大战的导火索。”
“但真正引得两族不可开解,爆发大战的源头,是圣灵族当时的族长觊觎上了我族的大阵,意图想占为己有,动用了各中手段威逼利诱巧取豪夺,均无果下才撕破脸皮爆发的大战。”
“不过在我族后人看来,一切都不过只是他圣灵族的借口罢了,究其根本怕还是想要我族禁术九狱令,想叫我族彻底臣服于他们。”
陆风犹豫间,还是问了一句,“那传闻的无相佛宗叛逃之事……”
赤璃英愠怒打断:“那都是圣灵族捏造事实,恶意抹黑!胜利者书写的史诗!”
“实际根本不是如此,无相佛宗本就是我古冥族派系的势力,又何来叛族一说,都是他圣灵族逼迫无相佛宗投诚无果,不顾道义的大开杀戒,才迫使他们不得不逃离开所属地界。”
“本是避难去的,却被圣灵族臭不要脸的冠下了一个叛族的罪名。”
陆风暗自心惊,不敢插话。
又足足听二老边骂边陈述了小半个时辰。
对于当年两族之事,以及那场大战也有了新的认知。
没有全信,但也没有完全不信。
具体事实如何,他也懒得去深究,毕竟这于他并无干系。
如今的魂师界,虽然秉承的修炼方式源于圣灵族,但传承至今早已更新迭代无数,也经历过百族林立的时代。
严格而言,如今的他们都已然并非圣灵族正统的后裔。
真要追根溯源,恐怕也只有圣域地界的圣宗以及个别亲信势力,才算是圣灵族残存到至今的子民。
陆风虽然对于两族过往纷争不感兴趣,但于圣火冥渊的形成,却有些在意。
据二老所言的那些来看,最终竟是圣灵族的圣魂师,同她古冥族的圣魂师激战数日后,不忍山河崩塌毁了一方天地,适才以无上伟力造就的这一方空间。
对此,陆风俨然是不信的,若真有如此大义,自当也不至于会挑起两族大战。
唯一的可能……
陆风联想到了永夜轮和焚天轮这两座奇异的大阵。
完整版大阵的威势他仅是初步涉略,便已能感应定是毁天灭地的存在,不管是哪一座怕都有覆灭这座域境的威能。
可奇异的是,这两座大阵一定程度上竟有着契合之处,相同的基底阵势布局……
按说这样的两座阵法,就好似修行所需的阴阳二气一般,明面上对立互冲,但实则……
若是碰撞至一定程度下,是有可能同化的!
或许,当年那一战的结局,正是因这两座大阵碰撞下出现了异像,衍化作同归覆灭之局。
才迫使两族最强战力不得不联合起来,成就出这一方域境。
而在成就途中,明显是古冥族一方示弱,亦或是圣灵族那位以着自己无数族人为代价使出了什么特殊手段,才将古冥族人永久性的封禁在了这方天地之中,将其血脉气息敛入了那双阵阵势之中,使其世世代代都无法脱离开域境的束缚。
将整座域境都打造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琅燧御陈述完后审视的目光落在陆风身上,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与你说了那么多,便是想要让你清楚,我族非十恶不赦之辈,你族也非绝对的大善。”
陆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道:“你没必要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语,不管是你古冥族还是如今圣灵族,与我而言都只是身份不同,并无远近亲疏之分。”
“在下所求,不过是尽快完成交易,得到锁心劫助益后离开这里。”
琅燧御冷笑:“还真是个顾己的自私之徒。”
不过如此,她心中反而少下几分戒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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